戏台（10首）

空也静

戏台（10首）
    陕西 空也静

1年关
有很厚的城墙
几座楼站在高处
我躲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
加工机器，制造子弹
一阵枪声响过，我被自己击倒
又被一阵钟声
敲醒


2戏台
戏台空着
锣鼓声一直响着
那个穿着一身戏装的人
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端坐在主席台上
一字一句地说出唱词
掌声
一阵比一阵高


3活着
很多事根本就说不清
甚至越活越糊涂
得止住一把泪
学会低头、弯腰、妥协
顺从命运的安排
不反抗、不逃避、不瞒怨
一辈子都忍着
有一间房、一张床就够了
冻着、饿着
但活着


4孤独
店门紧锁
几幅新贴的对联、窗花
传递着过年的信息
一头牛沿着走空街道
追赶着几片落叶
思念被轮起的大锤
一下一下地
咂进夜晚的深处
孤独像一棵螺钉
越拧越紧


5网
雪堆满黄昏
屋子里灯光很暗
我躲在事先选好的角落
像一只苦命的蚕
吐出相思的丝线
织成网，牢牢地缠住
梦里，你走来的身影

6演戏
一座旧戏台
站在村口
风不停地敲打着鼓面
锣声已经生锈
换上新做的戏装
我一个人演
一个人看
幕布、灯光、道具都是假的
眼里的一滴泪
是真的


7寒冷
一场雪把气温摁在零下
冰像一绺盖满印章的纸条
密封了一条河的絮叨
几棵树光着身子挤在一起
不停地哆嗦着
风摸着黑插进锁孔
咣咣当当拧了一夜
阳光撬不开一只麻雀紧闭的嘴
一枝梅从窗外
伸出冻红的小手


8黎明
女人跪在地上
伸出的手
抓住母牛的奶头
一下一下地挤
黎明的阳光掉进木桶
像一大把硬币
发出哗哗的声响
几头牛犊站在不远处
直直地瞅着
我大声喊了一下
什么也没说


9乡情
下了一夜的雪
一直铺向远方
寒风添过
我的孤独挂在树梢
一只麻雀
翻遍草原的角角落落
找不到昨夜的梦
抬起的目光
被阳光点燃的乡情烫伤


10爱恨
爱一个人
与恨一个人
有时会越弄越糟
像一根绳子打成的结
越拉越紧
成为谁也解不开的
死结，得忍着痛
借助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