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多梦的江南

 

这条河畔的男人多半姓李 
从外村抬进来的女人们
丰富了李河村的姓氏
李河村 李河村
历史这么叫着
现在仍这么叫着

李河村的女人们很温顺
李河村的女人们很勤劳
忙完一天的活儿
男人就躺在竹床上抽旱烟
厨房像一条围兜总系在女人的腰间
给男人烧水洗脚是女人的习惯
男人就咕两口烫好的烧酒
高兴了就搂着女人亲热一番
再就是蒙着头打很响的鼾

 
用拳头揍女人是男人们的特权
打死女人也不会喊出离婚两个字
大不了跑到娘家纳几天鞋底
就风风火火赶回家喂猪放鸡
或跑到河边唤鸭子

 
没有一个月夜属于少男少女
天刚黑少女们就拴紧房门
做着兴奋得脸红的梦
胆大的男伢就过来敲窗户
代价是姑娘们挨顿鞭子
爱情总在村口徘徊走不进李河村

 
姑娘们的命运都包在媒人的手帕里
哭嫁是风俗是仪式是喜哭
可她们把自己哭得凄凄惨惨的
就跟一伙人吹吹打打地走了
从此就跟定一个陌生的男人打转儿
第二年她们顺利地生下儿子或女儿
青春就被摇篮摇出了皱纹

 
从李河村进来的女人和出去的女人
她们的命运都一样
油灯下她们默默地
缝补破碎的幸福
深夜里她们用泪水浆洗着
古老陌生的婚姻